殊途同安

*完全没有哨向设定气息的向导露X哨兵普


*月更懒癌的年更长篇，前文请戳头像


*HE请组织放心


食用愉快！

基尔伯特潇洒地关上车门，尾随下车的伊万整了整在寒风里翩飞的围巾。生来他就属于极北的土地，眼睫在雪沾染之下呈现出剔透的浅白色。


横跨大/西/洋，伊万在俄/罗/斯和加/拿/大度过颠沛流离的少年时代，曾经被白塔弃置不顾、罔若根本不存在的低级向导，脊背和脖颈上至今仍覆盖着无数伤痕。相较于惊才艳艳的基尔伯特，伊万每一步都在高压下行走，在风雪里踽踽独行，因此他比谁都更值得基尔伯特的青睐，因为彼此骨髓中都有着来自同源的不屈。


无论是被冠以不同名称的服役塔区还是专于培训向导的白塔，掌权人权力更迭都是民主投票，至少对外宣称如此。但一群大多数情况下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政客，如果意欲掌控纷乱的塔内特殊人员，其中还不乏编外的危险实验体，从小就建立体系的培养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所谓民主不过是弘扬社会人人平等的作秀手段，塔的委员会成员世代相传，互相联姻间铸起一道错综复杂而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哨兵向导与普通民众平起平坐”的荒谬说法隔绝在外。


不难想象这是第一次，出现了由一对已结合的哨兵向导背后控制已然是傀儡的委员会，掌控塔区全局的场面。


仅仅凭借简单直接的武力途径。过去被认作武器的哨兵向导被证实是绝对有谋反实力的，无疑在各塔掌权者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而这两个对自己宛若狂澜的举动毫无认识，以摧枯拉朽之势把摇摇欲坠、行将就木的北极塔重新支撑起来的S级伴侣，自然是在短短六个月内把多边势力得罪了个干净的伊万和基尔伯特。


实际上，他们真的什么都不剩了，空有一身不要白不要、要了还破表的战斗力。


满腔积郁和狭隘的压迫性局势甚至让他们超常发挥，一路势如破竹般闯到了顶层。本来伊万准备的一系列温言说辞，全都终结在了基尔伯特黑洞洞的枪口上。感谢上帝，这只炸了毛的凶悍兔子没有瞪着血红色的眼顺势用机关枪扫射一通，但依然把北极塔委员会的老家伙们震慑得一动不敢动。


“好了，基尔伯特。”


伊万保持温和的笑意，无奈之下把基尔伯特的枪缴收起来，用那张在委员会眼中冰凉且危险的微笑问道：“麻烦可以请各位……和我们聊聊么？”


回应他的是满屋子人仰马翻，伊万扼腕叹息，他们闯入得越是容易，北极塔这个烂摊子就越是棘手，难以重振。


但好在老家伙们都识货，况且左右逢源两面不讨好多数也是他们这代目光短浅干出来的事，对于前来投靠的伊万和基尔伯特并未排斥。毕竟草台班子配烫手山芋，天作之合。


委员会大抵是认出了伊万。在星旗塔拒绝继续施以援手之后，他们果断地投靠六芒星塔以及六芒星背后真正的中心伦敦塔，给出的赌注颇丰——伊万本人，北极塔继北部战役折损后唯一崭露头角的S级向导。


在伊万去往六芒星塔之前，北极塔权力刚刚置换给新代，掐指一算，这届委员会也不过只做了短短半年罢了，正属于权力交互的架空期，自然需要外力的帮助。


不像马修对于北极塔难以言述的不满，伊万的六芒星塔之行与基尔伯特相遇相知，倒对北极塔曾经把自己遣往六芒星塔的势利举动没有太大怨言。他轻车熟路地换上新制服，携着基尔伯特前往北极塔为他们准备的贵宾级房间稍作休整。


基尔伯特好奇地望向不算干净的窗外，白雪皑皑一片山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极塔再落魄，也是承载着特殊能力人类的组织，也许会被同行的庞然大物打压，但绝不会输给民间政府。尽管闯入时几个哨兵无力的阻拦已经显现出北极塔的颓势，不复往昔。


“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基尔伯特侧脸观察伊万的神情，似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一半在白塔，一半在这里。”伊万耸肩回答道，“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是登记在中枢的A级向导了，所以过得比白塔要好一些。”


“之后，你接受了来自伦敦塔总部的S级测试。”


“对，虽然比起你一次通过的记录凄惨很多，但还是熬过来了。”伊万把眼神放回基尔伯特身上，手指抵住对方柔软的唇角轻轻摩挲。


基尔伯特退了半步，没有言语，任凭对方动手动脚。他能感受到伊万的举动没有杂念，而是触景生情一般被拨动了心绪。


“你去白塔之前，家里的情况……是怎样的？”


伊万从未讲述过他父母的故事，至多提到了牺牲在北部战役里的兄弟姐妹。基尔伯特在北部战役里一战成名，毕竟可以看作踩着鲜血和生命上位。他向来对此事心怀愧疚，没能找到时机开口，此刻终于有机会吐露。


向导怔愣了良久。


伊万浅薄的记忆里是和他精神图景如出一辙的漫天飞雪，只不过前者里还有一间点缀过温暖灯火的高木屋，在无垠又千篇一律的雪原上成为难以抹去的光明和归宿。他们整个家族聚集在松木屋里，多数都是觉醒感官的特殊人，姓氏也因女孩们出嫁的缘由无法统一。把他们汇聚起来的力量是出于同源的哨兵向导血脉，以及家族乃至民族的情感和凝聚力。


这样一个暖融融的家族却因为北部战役接近凋零。娜塔莉亚那时刚刚成年，十六岁的豆蔻少女就永久闭上了紫罗兰色的双眸。唯独留下伊万只身在外，再无法支撑起家族之名。


“我的父亲是一位中规中矩的哨兵，平时热爱捣鼓些战用气雾和烟雾弹，母亲是受伤退役的向导。”冗长的沉默几乎要冻结住气息，伊万选择了信任基尔伯特，“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叶卡捷琳娜。”


“父亲死于战场的生化武器，最后一面我和家人是隔着玻璃和他道别的，那时候我很小，如今已经连他面孔都记不清了。”


伊万冰冷的指尖已经被基尔伯特面颊温暖起来，他撤开手指贴上走廊的玻璃窗面，仿佛隔着窗外不是雪山深谷，而是记忆里轮廓模糊的父亲。


“关于母亲，我记忆更深。她在家族帮助下把我扶养到了十四岁，最后因为年轻时精神力透支而引起的神经并发症过世。向导患上燥郁症足够致命，她一生疏导过无数哨兵，却难以自医。毕竟那时冬妮娅姐姐已经足够沉稳，大家都懂事了，她也再无牵挂。


“我十四岁时接近觉醒，能感受到她的精神力场，那是我见过最广袤宽泛的世界，如今我的能力依旧没能追上她。


“母亲的精神图景……很美。比雪原更宽广温暖，在得病之前是郁郁葱葱的中世纪庄园，美好得如同梦幻城堡，后来也没有出现失控向导常有的黑色图景，而是无尽的火焰，把庄园燃烧成灰烬，能让人无端产生恐惧和阴暗的精神力场。


“我从没有和他人提起过我母亲。”
  
 
基尔伯特默不作声地记下伊万的言语，牵住伊万垂下的左手，掰开手指与他十指紧扣。用被赞美过无数次火焰般熠熠生辉的眼眸注视着伊万。


“我很抱歉……还有谢谢。”


伊万从善如流地拉起基尔伯特，虔诚地亲吻对方平铺在自己掌心的指尖：“该感谢的是我。”


能把冰封于万里雪域之下的心脏重新唤醒的人，他的伴侣拥有不会熄灭的热度与璀璨的光芒，让漂泊无定的伊万第一次找回雪原之上那个木屋的温暖。


那是名为家的温度，是伊万舍尽生命也要饮下的鸩酒，纵使被灼伤也要靠近的烈焰。

基尔伯特和伊万并不是总在一起行动。哨兵和向导在互补共生之前，更是截然不同的领域。


伊万在委员会邀请下给不成气候的向导们开讲座，手把手教导在强势精神触须下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展开精神屏障，原本是给他们的哨兵准备的辅助，却被压制得不得不安在小向导自己身上来确保精神稳定。大批人手在北部战役的流失导致了严重的年龄断层，这群孩子在没有前辈引导的情况下没有精神失控，已然实属万幸。


基尔伯特也在请求下给哨兵们上了实战课，作为北极塔收留他们并割让委员会权力的报酬。贝什米特先生为人简单明了而且天赋异禀，没有伊万弯弯绕绕的感悟，实战课正如其名就是单方面吊打。况且哨兵想要提升也不需虚无缥缈的精神感受，挨揍再挨揍，久而久之就自成一体。他一边叹息哨兵们的不成器，揍完指点两句就跑，比自己眼中伊万那堪称养生的课堂时间缩短了足足一半有余。


外界动荡似乎已经与他们完全隔离开。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阿尔弗雷德截走贞德，逼迫她父亲撤资六芒星塔黑暗哨兵项目。道格拉斯已死，炙手可热的研究项目竟然无人上位顶替，一来经费开销是天文数字，二来剩余财团实力大多平均，不想在岌岌可危的局势下成为众矢之的，也能理解。


弗朗西斯性命之忧暂时可以放下，贞德在星旗塔受到高待遇的软禁，有阿尔弗雷德一行人在，星旗塔不会危及她生命，她父亲雅克的冲冠一怒绝不是可以随意应对的小问题。


似乎岁月真的静好。


基尔伯特和伊万两头分工，夜晚栽进北极塔档案室找寻资料，本意是了解黑暗哨兵的实验和剥夺哨向能力药剂的相关信息，基尔伯特却难以忘怀伊万袒露的过去。


伊万走的弯路太多，磕磕绊绊，甚至让基尔伯特难以想象。他几乎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个阴谋论，一个抑制小小布拉金斯基家族发展的长远布局。而他所能知晓的一切疑点，都指向伊万的母亲，那个陷入躁郁的强大女性向导。


他跳下木梯，索性改而寻找伊万的档案。明知伊万不会欺骗自己，他还是难以信任电子信息和伊万模糊且科技已经可以修改的记忆，那些北极塔衰落之前遗留下的纸质记录是他的目标。


他没想到，真的让他找着了。


在无数沓珍贵的文献里，一条褪色标签尤为醒目，所对应的文件密封在文件夹里，基尔伯特毫不犹豫撕开了档案袋。是一沓入伍向导的档案，为首的那页就是伊万。


他一扫而过，拿着发黄脆弱的纸张，基尔伯特艰难的发出声，面对循声而来的伊万。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别打开这些无关的密封……”


伊万目光向上，看到了基尔伯特凝重的神色。


“伊万。”


他听见由于紧张而格外明显的喘气声。

 
“我如此真心希望你的母亲只是一个操劳半生的普通向导。”


哨兵声音干涩，把伊万当年入伍时的记录交还给对方，家属表格由守寡的母亲填写并密封进信件里，伊万没去查看母亲到底填写了些什么。


“但是她不是。”


“叶卡捷琳娜女士……真名叫做索菲亚·冯·安哈尔特-查尔布斯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姓名间加上象征荣誉和血统的“冯”。也并不是所有人的精神图景都能像了无止境的中世纪城池一样宽广、辉煌。


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的母亲。名震德/意/志，六芒星塔大厅左墙浮雕刻着建塔元勋，右墙刻着的就是你的母亲，在卫国战争中崭露头角，以一己之力可以同时在战场上引导超过八十个哨兵，精神领域广阔得像个梦。


但战争毕竟透支了她太多。没有人知道她退役后去了俄/罗/斯并改名叶卡捷琳娜，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哨兵。


“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向导，强大而温柔，”出于某种隐秘的不安，基尔伯特没有把如雷贯耳的索菲亚全盘托出，“是德/意/志的卫国英雄，尽管她并没有多少德/国血统而是德籍斯/拉/夫人，却保留并奉献了无上忠诚。”


伊万没有做声。

 
“这倒是可以解释你强得过分的精神攻击能力了，”基尔伯特故作轻松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对伊万装作苦大仇深地调侃道，“我都不想回忆第一次你打晕我的时候，我脑子到底有多疼。”


哨兵的精神由向导时刻观察掌控，已结合的高匹配伴侣会发生通感。伊万往往不屑于这种窥伺他人的窃取行径，一直主动收回精神触须给予基尔伯特自由思考的空间。但再浅薄的精神维系一旦不协调，在向导看来都是极为明显的征兆。


“基尔，你在紧张……？”


伊万问道，目光紧锁在签有他母亲名字的纸上。


“如果说我隐姓埋名的母亲是个英雄……”伊万停顿了半分钟，努力消化了这个事实，按耐下满腔疑惑和莫名的不安，尽可能平缓地问道：“你认识她，还是她曾经做过什么？”


“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你的母亲作为保家卫国的战士没有受到国家的褒奖和赡养，反而独自一人来到了俄/罗/斯。”


基尔伯特适时地道出疑问，转移了话题。避开了索菲亚宽广得异常的精神领域，以及导致她过世的精神躁郁症。其中症结与伊万必然有关，基尔伯特只能强行压抑下内心的忐忑，支开伊万。


“……我不知道。”


果不其然，伊万对上一代人的纠葛了解甚少。他在母亲身世扑朔迷离之时没有表现出太大反应是由于身为向导的优秀素养，可这不代表他就不迫切地试图挖掘过去的秘密。


基尔伯特插科打诨似的把伊万带回训练室，把恍惚的对方丢入已经小有成就的少年向导班里，训练教室的精神屏障隔绝了一切来自向导的追问，基尔伯特转过身，把脊背靠在门上长喘了一口气。他逼迫自己冷静，在门前大脑放空足足伫立了半分钟，才重新迈向档案室。


这次他的目标足够明确了。


因为叶卡捷琳娜——索菲亚是在塔的摧残压榨之下第一批逃离的“叛逃者”。

基尔伯特靠在文案室的犄角旮旯陷入昏沉，他估计现在已经晚上十点有余，再不回去伊万就要来寻他，然后一顿说教了。


北部的白天落幕极快，短短十分钟唯一的光线就变成了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灯。


他没再查询到些什么，窥不见浓雾背后深邃的女性向导索菲亚一肌一容。


弥漫的灯油味道和昏暗的视线让人很容易回想起往事。基尔伯特依稀记得他和弟弟在草地上奔跑，然后逐渐跑进占满血色的冰天雪地，他十六岁，然后踩着无数骨骸和血肉摘下了战争的桂冠，少年成为王者似乎只需要一点生命代价而已。之后他遇到了躺在冰面上奄奄一息的伊万，用手指贴吻对方嘴唇，敲落了一生的约定。


伊万如约归来了。在基尔伯特失控最狼狈的时刻，他记得伊万病态笑容和指尖触感，冰冷得渗人。那时真的认为自己会死在伊万手里，只要彻骨的寒意在他精神领域里缓缓旋转一圈，基尔伯特必死无疑。直到现在他们相处接近一年时间，除了面对黑暗哨兵阿尔弗雷德时，伊万忌惮那种无法掌控的强大对手，露出过嗜血的一面，基尔伯特印象中的布拉金斯基永远是面带笑容、皮毛厚实又暖烘烘的北极熊，喜欢甜食和雪人，围巾毛绒绒的。


可那种暴戾和冰冷却真实且矛盾的存在于伊万身上，他会变得极具攻击性，混乱的精神力场不分敌我，基尔伯特甚至只能凭借结合关系才在能生生撕裂神智的暴风圈里幸免于难。


有时候基尔伯特会难以置信，究竟是多惨痛的折磨过往，才会将记忆里无怨无悔的软弱少年改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真的，罪魁祸首，真的如伊万所说，是不把低等向导视作人看待的白塔和利欲熏心的北极塔组织吗？


“基尔伯特？”


门外传来微微急促的脚步声，伊万推门而入。


伊万皱着眉，嘴角常带的弧度看上去也浅了几分。那双眼睛可以足够温暖，也可以如同西/伯/利/亚寒原一般冰冷彻骨，时刻泛着危险的气息。基尔伯特蓦然意识到，伊万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典型向导，不是气质温婉谦和，在行军中永远落后哨兵半步立于安全地带的典型向导。他们的相处简直是在比谁先失控。伊万已然将自己能给予的所有宽恕妥协给了基尔伯特。


“你在这儿做什么？”


脑中混乱绘制的主角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就像从平铺直叙的漫天冰雪画面里走出来，每踩出一步，颜色就更绚烂一份，血肉和感情润色了被烟雾熏黄的回忆中挺拔的身躯。


基尔伯特下意识攥紧了手，他的指尖几乎刺入掌心。


“伊万……？”


装作睡眼朦胧的模样，哨兵心底一片骇然彻骨的清醒。


伊万和叶卡捷琳娜拥有同源的优秀向导基因。


有些事情其实他早该意识到，但在出于内心潜意识的抗拒，所以不愿意承认、拒绝深入思考的阴暗处，那些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基因缺陷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反而愈发恣意妄为地宣誓着存在。


叶卡捷琳娜有登记在中枢最广阔的精神波段，但她因此甚至没有活过三十五岁。


那唯一继承她惊人向导血统——连同……因为拥有恐怖精神力随之而来的精神致病基因一起，她的孩子伊万·布拉金斯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抑制了这份根本无法制约的基因缺陷。仅仅在数次受到严重威胁时被迫转移了注意力，让狂躁和抑郁初露端倪。


基尔伯特能够分析得出，伊万在无意间把躁郁化为了自己的力量，正是因此他才能拥有不同于叶卡捷琳娜的能力，那种让敌人毛骨悚然的精神攻击强度。


伊万的天赋并非倾向于攻击，而是利用控制能力本能地武装了自己。之前在六芒星塔，是阿尔弗雷德所能带来的威胁太剧烈，敲响了伊万的警钟，他下意识放开了抑制，强化精神锐度。


一切都出于他的不幸。伊万幼年丧母，叶卡捷琳娜都没有等到伊万彻底分化为向导就撒手人寰，死于纠缠她整个人生的精神阴影。伊万身边没有向导，职业稀缺性加重了不良影响，唯一对遗传精神病有了解和抵抗手段的叶卡捷琳娜什么都没有留下，父亲知情但过世得更早。


托里斯冬妮娅之辈没有继承到双刃剑的基因。只有足够优秀的哨兵向导会因能力太强而被降下天谴，娜塔莉亚足以跻身强者，但甚至没有发展成熟就牺牲于战场。


S级向导不为人知的精神隐症随时都可能带来死亡。一个失控的向导远比一个失控的哨兵要危险。毕竟疯哨兵只疯一个，但向导掌控名为“哨兵”的战略武器，也许寥寥数个精神暗示就能在顷刻间扭转战局。


只要伊万想，基尔伯特也会沦为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伴侣之间的联系绝对坚固且双向。


同基尔伯特如出一辙，叶卡捷琳娜深知这份力量的恐怖。她生前无法自救，也等不到拯救伊万的那一天。她在病榻前替伊万写向导报名信的时候悲恸泣血，然后用干枯的手掌摇摇欲坠地写下了难以置信的请求。


虎毒尚不食子，她知道。


但是她无法放任伊万。


她向北极塔揭露自己的身份，并写道：“如果伊万·布拉金斯基有成长到足以威胁塔的可能，请务必将他抹杀。”


基尔伯特了然，在沉寂之中勾起自嘲的弧度。


于是一个被验证出是A级向导的定时炸弹伊万，没有上过课被老师引导，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就这样出现在加/拿/大北部绞肉机一般的战役。就让这个小兵光荣辉煌牺牲在战场，把黑暗秘密尽数沉没在死亡之河，再无人问津。


然而伊万没有死。因为求生欲，因为与基尔伯特签下的约定。


贪念极重的北极塔刚刚失去因为战争大批人才，舍不得这个必定能在血雨腥风里搏出未来的好苗子，伊万是北极塔最后的希望。他们鬼使神差地把伊万捡了回来，加以培养。


确实，他们如愿成功地培养出了S级向导，契约绑定一个S级哨兵，拥有颠覆大陆的可能性。


基尔伯特忍住剧痛强行切断了和伊万的联系，后者刚刚被他好言相劝回了房间。楼层距离让他在伊万再次赶来之前有两分钟独立思考的时间。


当年北极塔想要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基尔伯特和伊万已经不能再分开了。基尔伯特不敢想，当年老布拉金斯基得知深爱的人头顶时刻坠着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离他而去的那份恐惧，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叶卡捷琳娜在俄/罗/斯休养生息近十年，也没有从死神手里抢回生命时间。而伊万还能有几年？过去被北极塔滥用的能力又能给他多久时间喘息？


没时间了。


基尔伯特抖得厉害。


没时间了。


他想起了道格拉斯曾说：“没时间了。”


道格拉斯死了，但是他手中的研究“抑制哨兵向导能力的化学气雾”却是安全的。当年身为向导的道格拉斯以身试药，向导体质沦落为一介普通人。


如果剥夺伊万的向导能力，哪怕一生不能再拾起枪支，只要他能活下去，只要不再拥有精神力，他就再也不会受到抑郁的影响。


死亡前的生命尤其可贵。叶卡捷琳娜感觉到了这点，所以她逃离战场试图自救。可她没能守住孤寂的心，委身于一个俄罗斯哨兵并孕育了这个注定无法平凡一生的孩子。


悲剧已经拉开帷幕，唯有用残酷的现实来斩断。一切明里暗地的箭头都指向英/国，道格拉斯死后密封的实验资料势必会遭到多方的抢夺。


届时，意欲彻底销毁药剂的六芒星塔代表安东尼奥，想要收纳和研究危险药剂的星旗塔阿尔弗雷德，以及自己，会有一场荷枪实弹的战斗。以生命做赌注，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哨兵用手抵着双唇，仿佛正在虔诚地亲吻他的向导。


“只要你能活下去……那个药剂，本大爷会替你拿到的。”


他走到窗前，随意地在树边判断了几个落脚点，然后打开窗一跃而下。


他会单枪匹马地前往英国道格拉斯的实验室，寻找最后的希望。


他们的爱太沉重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漫天的火焰焚烧殆尽。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究还是燃起了熊熊烽火。



                                                                           TBC.

是时隔大半年的更新（悲伤地流下拖更的泪水

本篇字数7k5，cchh字数一直很良心的保持在6k5，这次真爆肝爆字数了哟

这篇向哨剧情的最后一个重点也算过了，露的问题会影响整个战局……总之进入后期了！接下来要到矛盾激化到顶端的决战了嘤！

那个……是不是……可以留下评论呢……！如果有就太感谢了！(｡･ω･｡)ﾉ♡